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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Tout un 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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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攤放著大大小小三只行李箱,丁妍床位上的蚊帳也已經被拆下了,化妝品和零碎的小東西堆了一桌,乍一眼淩亂又擁擠不堪。

司璇實在不想和她們有更多的接觸,皺著臉地轉頭看了謝景濯一眼,滿臉寫著“我好煩”。

謝景濯瞥見她這副模樣只是笑,兩手抱臂靠在門邊,輕擡了擡下巴,示意她膽子大點、速戰速決。

司璇嘆氣,繞過地上的障礙走到自己的床邊,眼角的餘光落在她們身上許久,才默默地把挎包取下,掛到一旁。

可要放在平常,李夢雪這會兒肯定會開口刺她幾句的,今天卻只是低著頭,一聲不吭地把衣櫃裏的東西一樣樣扔進行李箱。

另外兩個人也同樣沒動靜,除了丁妍放在桌上的手機時不時震動幾下,頻率漸快。

最後實在忍不下去,把正要收拾到化妝包裏的口紅往桌上重重一摔,“啪”一聲脆響,然後拿起手機看也不看就按了關機,嘴裏低咒了句:“草他媽的!打你媽個逼!”

宋冉悅聽到這樣的罵聲擡頭看她一眼,比平日的小心翼翼更多了幾分畏怯,露出來的面色不但是慘白,還泛著隱隱青烏,眼泡也腫得老大。

司璇看到她這副模樣有點詫異,轉念想到下午樂團的事,也就明白了。

她不比另外兩個人,申音的錄取通知書在當年是她們全家人的驕傲,把成績看得不比自己輕。

但好在她早已經習慣寢室裏這樣憋死人的氛圍,自顧自掀開桌前的簾子,把自己的行李箱推出來,在地上打開。

李夢雪最後把收納盒裏那些瓶瓶罐罐的指甲油倒進行李箱,嘈雜的“劈裏啪啦”到最後成了一聲“砰”響,空了的亞克力抽屜被砸進垃圾桶,再扭頭看向司璇時帶了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你他媽牛逼啊?覺得自己現在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是吧?讓我們他媽滾蛋之後又來這兒秀優越了?!你哪來的臉啊臭婊.子!”

司璇聽到這話還來不及生氣,懵懵地站起來,問她:“讓你們滾蛋是什麽意思?”

李夢雪炮彈似的氣焰一下子被她這副迷茫的樣子澆熄不少,做足了心裏建設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慪得她內傷。

但緊接著司璇就猜出來了,看了一眼寢室裏的一片狼藉,向她們確認:“你們休學了?還是被退學了?”

“我操.你……”李夢雪被她這副明知故問的白蓮樣給惡心壞了,剛要出口成臟,就被門口的兩聲輕敲打斷。

“咚咚——”

謝景濯收回手,語氣漫散地提醒這幾位他至今沒記住名字的路人甲乙丙:“抱歉,我希望你們幾位能註意素質,至少在我面前,還請各位稍作忍耐,不要臟了我的耳朵。”

李夢雪哽著的那一口惡氣咽不下去,可對著面前這人,卻楞是被壓了一頭,半點都不敢發作出來。

她一開始在看到謝景濯出現的時候,其實已經盡量克制了,網上那位知情人士傳得呼風喚雨有鼻子有眼的,她很難做到一點都不去相信。

可誰叫昨天晚上接到的通知太晴天霹靂,加上司璇又簡直是眼中釘肉中刺的存在,她實在被惡心得不行,甚至覺得反正都已經被申音退學了,他們還能拿她怎麽樣?就是過過嘴癮她也要罵死這個賤人!

司璇才不管李夢雪有什麽想法,聽完謝景濯的話後偷偷扯了一下嘴角,覺得他可能是在對牛彈琴。

誰知道下一秒他有理有據的提議更異想天開:

“……當然,要是你們覺得無法忍耐的話,可以暫停手上的動作,讓我的未婚妻先來,這樣能加快速度,也就能讓各位盡早自行其便了。”

丁妍聽到這聲帶著脆響的維護,幾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手在身後扶著欄桿,問他:“未婚妻?”

謝景濯沒開口,只是睇她一眼,眸底的鄙薄和厭惡一時漫開,散不掉。

李夢雪一時半會兒琢磨不出其中的端倪,習慣性地為了尋求庇護而往丁妍身側走了兩步,一面出聲冷嘲:“這種小婊.子,操著玩玩而已,還未婚妻,我可去你……”

“啪——”

這一聲不單嚇了李夢雪一跳,連離她們倆稍遠的司璇都聽得輕輕抖了一下。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丁妍的巴掌已經落在她臉上,這一下使了十足的力道,李夢雪還沒來得及化妝的左臉頃刻隆起高高的巴掌印,刺眼極了。

宋冉悅甚至有點反應過激地尖叫了一聲,渾身顫抖地在椅子上流眼淚,沒一會兒臉上就稀裏嘩啦的,眼睛因此顯得更紅更腫。

而丁妍打完一巴掌還不夠,緊接著又擡腳踹在李夢雪的大腿上,發了狠地破口大罵:

“就你媽逼長舌頭了是吧?半點逼事做不幹凈弄得老娘她媽跟著一身腥,你除了腿一叉讓男人在上面草你還會幹什麽?她媽的廢物一個!”

李夢雪被踢得趔趄了一步,才漸漸從大腦的那一片空白中回過神,遲來的痛感和羞辱撐得她的眼眶血紅,再上前時也不管不顧了,擡手就去抓丁妍的頭發,嘴裏啐出的一個個字眼把兩人之間無比糟糕的遮羞布扯開:

“我他媽讓男人草?啊?那些男的還不是你她媽逼給我找來的?我要是你手下的雞,你她媽成什麽了?二十出頭你就他媽逼的是個鴇子!你比我幹凈多少?現在一他媽出事就要把我蹬下水,你丁妍就是被狗日爛的逼!”

很快,嘴間的詞匯量就再也不夠狠毒和骯臟,丁妍在混亂中抄起桌上的水杯就往面前的人身上砸,但李夢雪力氣比她更大些,扯著她頭發的手狠狠往下一拽,痛得丁妍尖叫著仰起頭,只能伸腿拼命地往前踢,中間一腳命中對面人的小腹。

司璇被兩人突如其來的潑婦打架看得傻在原地,在那一聲聲指甲刮臉、踢肚子和拽頭發的鬥得慘烈的尖叫聲中,心頭也跟著一陣一陣抽動,覺得僅僅是這樣的畫面和聲音,都已經足夠誤傷到自己。

宋冉悅也六神無主地從位置上站起來,伸手想要勸架,又不敢攙進兩人之間去拉扯任何一方,到最後只能流著眼淚轉頭看司璇,急得喊她:“你勸一勸她們啊!”

司璇於是也傻乎乎地想上去拉架,中途被地上的行李箱絆了一腳,一下子清醒過來,又默默地退回床邊。

謝景濯在此前對那兩人的世紀大戲毫無興趣,臉上的無動於衷直到看到他家寶貝這副懸崖勒馬的後怕樣子才總算破功,擡手掩了掩唇,免得自己笑場。

但司璇錯過了他這副看好戲的模樣,只來得及對宋冉悅搖搖頭,告訴她:“我就不參與了,收拾完行李就走了……”

頓了頓又面露尷尬地提醒她:“所以你要不也……快點收拾吧……”

宋冉悅聽到這句話也稍冷靜了一點,一時間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她,很不自然地別開視線。

司璇也察覺到了某種氣氛,落在衣櫃上的指尖稍頓,轉頭看她:“你也被退學了?”

宋冉悅抿唇搖搖頭,擠出來的那幾句話薄得像紙,而且是經久黴變過後又曬幹的:“……院長給了我一次機會,沒有退學……我取消獎學金和保研資格……休學一年。”

司璇點點頭,細軟的長睫微垂——

片刻後,還是問出了口:“所以微博上的事情……你也有參與嗎?”

宋冉悅臉上勉力維持的神情被震碎,眼淚又線似的從臃腫的眼泡中淌出。

只不過最後,司璇收到的也只有蒼白的“對不起”三個字。

……

真正收拾起來,司璇才發現自己需要帶走的東西其實並不多,除了過季的一些衣服,她的大部分洗漱用品和化妝品都已經在小別墅裏了。

而那些不會再用的臉盆、收納箱和所有的床上用品,也依附著這近三年的大學記憶,最後被封在這樣窄小的一方天地中,成為悠長時間軸上的一枚深棕色的火漆印——多數時候並不好看,像疤上脫落的硬痂。

但它畢竟存在過,只是都過去了。

司璇於是能做到用平常心來對待。

而走之前,謝景濯在她拖著行李箱出來後,對寢室裏滿身狼狽的丁妍說了些話。

她雖然沒有太懂兩人之間對暗號似的你來我往,但貌似,用說話來形容謝景濯當時的語氣並不合適……更多的像是威脅。

“祿海?”

丁妍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幾乎是被迫應下的:“……是。”

“另一位,孫家?”

“……是。”

謝景濯聽到這句“是”,忍不住嗤笑了聲,聲線微擡:“還打過她的主意啊……未婚夫?”

這個消息算是過程中的意外收獲,但要不是因為這一點,他下手也不會太重。

“……”丁妍的氣息微滯,甚至有點無助了,心裏很想問一句“你到底想怎麽樣”,但顯然在他面前,並不可以。

她不是李夢雪這種鄉下來的丫頭,她知道謝家,知道什麽叫九牛一毛,也知道什麽叫高擡貴手。

“我不會自己動手,但有些事,有人會為我代勞,”謝景濯伸手勾住司璇的掌心,嘴裏的話接得漫不經心,“所以在這以後,你別再動什麽歪念頭,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丁妍背地裏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這兩天事情還能壓著,只要她不開口,她爸媽也不會察覺到公司暴跌的股價是因為她,只能焦頭爛額地到別的地方找原因。

但謝景濯的最後一句話,總算把她逐步垮掉的自尊心徹底揉平:

“你記住一點,她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包括我也是。”

……

從寢室出來,司璇跟在扛著大包小包的謝景濯身後,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久,忍不住開口:“我現在還不是你的……未婚妻吧?”

這次也是,上次遇到董華也是,雖然知道他是為了給自己撐面子,但她還是覺得……這樣並不好。

萬一以後就這麽默認了,他豈不是連求婚都可以省掉了。

謝景濯轉頭看到她滿臉的拒絕,第一時間跟她道歉:“抱歉,是我沒提前跟你商量好,下不為例。”

司璇本來只是想提醒他一下,誰知道他說得鄭重其事,有點錯愕地擺了一下手,想收回剛才的話:“不是……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就是覺得還沒到這個程度……說是未婚妻的話,太正式了……”

謝景濯臉上的神情轉為思索,緊接著簡直是心碎:“你的意思是,我們不可能走到結婚這一步?”

“不是不是不是……我……”司璇嚇得臉都要急紅了,半天只擠出來一句,“就是結婚的話……也要有點表示啊,不能直接就未婚妻了……對吧?”

“對,”謝景濯一秒收回自己的怨夫臉,從善如流道,“會求婚的,你放心。”

司璇被他一擊命中自己的心事,甚至都察覺不到自己三言兩語給蒙騙了,紅著耳朵舔了舔嘴唇,甚至格外認真地點頭應下了:“……嗯。”

看得謝景濯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臉,不明白自家寶貝怎麽看起來聰聰明明的,實際上糊弄起來……這麽容易啊。

--

司璇直到真正搬進小別墅,才發現她在家裏雖然練琴的效率不高,學法語的效率卻簡直“蹭蹭蹭”往上躥,一日千裏。

尤其是謝景濯在她身邊安安靜靜看書的時候,簡直就是人形的法語詞典,速度快、準確率高、句法不生硬且十分懂得變通,搞得司璇每次想誇他都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滿腦子只能飄過“愛不釋手”幾個字。

四月很快翻了篇,等到花園裏的玫瑰重新長出花苞,爬墻的粉色龍沙寶石也開出今年的第一季,春意就被釀得正好。

但謝景濯的這個春天……並沒有想象中過得那麽好。

甚至因為食髓知味,比以往還要慘淡。

主要是司璇的功課實在繁重,除了白天的日常排練,晚上還要挑燈背單詞,而他為了踐行一開始把她騙來一起住的承諾,只能每天束身自好、清心寡欲、目不斜視、四大皆空……

除了很偶爾的,他的女朋友在某個可以適當放松的周末實在看他可憐,才會很不好意思地、問他要不要一起睡。

這樣的日子一直挨到五月過去,六月也步入下旬——

六月二十二號

臨近期末,學校的大部分課兩周前就停了,司璇在法語水平考試的前一天沒去學校,專心在家跟謝景濯練習口語表達。

而考試當天是謝景濯送她去考點的,在校門口給了她一個信心滿滿的加油吻後,像愛女心切地老父親一樣,目送著她挎著小包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轉身回車上等她。

等級考試的正式成績出來要在一個月以後,但在考試結束的當天,司璇就能得到一個非正式的考試成績單來預測最後的結果。

她這次沒選擇自己最薄弱的書面表達作為非強制考試項目,但前面必考的900分,她的成績還算不錯——

是屬於就算這個分數被估高了二三十分,也依舊能穩穩過級的不錯。

但可憐的是她還沒因為邁過這個坎而高興太久,校慶在六月末就要舉行,這最後一周是緊鑼密鼓全校打雞血的一周,既為了校慶,也為了即將到來的美好暑假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

小謝:嗚嗚嗚嗚嗚假期到了,我的春天終於來惹!

璇崽:你快給我住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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